项🚬二

Chapter15

    

   陈小桑的心情很不好，阿诚对于他来说是个无限的愧疚存在，如果当初不是他骗阿诚干这种事情，或许都不会发展成这样。

   

  全是暗地滋生的欲望搞得鬼，他要钱阿诚要情，陈小桑觉得这种欲望即将要化成一条毒蛇紧紧地缠绕住他们直至窒息，而他们却全然不想挣脱。

  

   夜晚昏黄的灯光照亮自己的家门，陈小桑拖着疲惫的步伐进了家门却看见不速之客，这位客人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是曹秘书，他与自己母亲相对坐着中间放了两杯早已凉透的茶，看来已经来了很长时间，陈小桑站在门口戒备地看着曹秘书，而自己的母亲却低着头无声抽泣。

  曹秘书西装革履，从他家破旧的沙发上坐起来拿起公文包从里面掏出一沓钱来交给陈小桑说，“这是齐老板给你的，你以后搬去和他住吃喝不愁。”

  说罢陈小桑坐在一旁的母亲突然嚎啕大哭起来，瘦弱的肩膀在剧烈的颤抖，母亲如此剧烈的反应让陈小桑心惊，而且他自己对这种包养的事情也是不愿意的，他抬手退回了崭新的钱币说自己只做短活，这种长期的活儿还是找别人吧。

  “不好意思了，曹秘书。”

 

  陈小桑强硬的拒绝后绕过曹秘书搀扶起自己的母亲，而自己的母亲仍旧哀嚎不已，陈小桑心里奇怪但还是用手使劲安抚他的母亲轻拍后背，可是背对着他们的曹秘书手里依然拿着烫手的钱币说，“陈小桑这不是你说了算，齐老板要定了你这个人。”

 

  曹秘书如此恶劣态度让陈小桑听来也十分不悦，感觉自己像是一头牲畜可以随便转赠，他站起来快步走向曹秘书面前大声说我陈小桑又没有签卖身契，凭什么被你们呼来喝去！

 

  话音刚落青筋暴起的曹秘书突然抬手就是一巴掌冲着陈小桑招呼过来，等他反应过来是已经坐在了地上茶水撒了一地，他捂着脸颊望向暴怒的曹秘书发蒙，狭小的房间里似乎挤满了扰人的噪音，有曹秘书的破口大骂还有自己母亲的跪地求饶。

  

  这寂静的夜好像在天旋地转，不对，一切都不对，陈小桑觉得今天大家都很奇怪，他看着自己母亲卑微到蜷缩成一团的身躯说，“妈，你不至于，你求他干嘛？”

  

  此时这个近乎疯狂的女人跳起来一把抓住陈小桑的脖子往下按魔怔一般，

  “快求他，求他啊，求求你爸爸……”

  

  被按到地上的陈小桑一下挣脱了束缚，站起来对他母亲说，“你特么说什么呢，爸爸？你疯了吗？”

  

  这个疯狂的女人哭的都没有声了，匍匐在地上没有力气说话也没有力气站起来，陈小桑只觉得这是个玩笑，自己的母亲绝对是被逼疯了，他回头看向一脸严肃地曹秘书想笑，他似乎觉得这一切都很有趣，他靠在门边像是叫嚣一般叫着爸爸，爸爸，你怎么不答应呢？

  

   陈小桑笑着不停的重复爸爸这两个字，他看着曹秘书慢慢低下去的头自己却慢慢叫不出声了，再说话时已经声音黯哑，他深呼吸一口气似乎想找回丢出去的理智，今天的夜太安静了，安静到让他无处可逃，陈小桑只觉得自己无法做出正常的思考，只能依着本能抓起钱砸向曹秘书。

  

  “滚，滚出去，带着钱滚！”

  

   曹秘书忍受着钱币砸向自己脸的痛楚，他面无表情地推了推眼镜，然后从怀里掏出另一摞钱放在了低矮的茶几上说，让你妈拿着钱，回乡下去再也不要回来，而你好好跟着齐老板。

 

  说罢，披上外套快步离开了，听着铁门打开再关上的刺耳声音和自己母亲的微弱啜泣声，陈小桑突然疯了一般推到茶几，把钱币拆开用双脚使劲踩踏，他红着眼，像一头杀红了眼的豹子，目标锁定住地上的女人，陈小桑把他母亲拽起来近乎嘶吼，“你说！到底怎么回事！你说！！”

 

  已经虚脱的母亲被前后摇着目光呆滞，她抬头望着刺眼的灯泡充满绝望。

  “你出生时脊背上有一个胎记，他在海鲜城，他……他看见了……他以为我们死了，没想到……”

   这句断断续续的话让陈小桑却听得字字珠玑，他跪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笑声，有什么是比被自己父亲买给别人，自己母亲被赶回乡下更觉得可笑的呢！

 

  活了十五年的陈小桑觉得老天可能不想让他活了。每一次安排的挑战都让他无法回击，这一次，是真的再站不起来了。

  这回是陈小桑连着好几天没有来上课了，阿诚不免担心，他担心陈小桑出去接活又伤了身体，于是放学后他让明楼先走自己去看看陈小桑，他知道陈小桑的家，离自己家不远都是要马上拆迁的房子。

  黄昏降临，几只乌鸦停在电线杆上叫嚣着，阿诚站在陈小桑家门前轻轻一伸手就把门推开了，他走进去首先就闻到一阵恶臭，原来是放馊的饭菜仍然在脏兮兮的木桌上摆着，而陈小桑的母亲非但没有收拾竟然连人影都没有见到。

  经过狭长的走廊，阿诚看见破旧的沙发上躺着憔悴无比的陈小桑，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脏了，而他自己本人就像一具尸体一般明明醒着却一动不动。

  “小桑。”

  陈小桑艰难的歪着脖子看了阿诚一眼露出无比僵硬的微笑，“来了啊，随便坐。”

  随便坐，已经没有地方可坐了，阿诚不着急问陈小桑发生了什么事，而是先挽起袖子把屋子简单的收拾了一番，最后给陈小桑递了一杯水才问道，“是又出去接活了吗？”

  “噗哈哈。”陈小桑突然笑了几声，胸腔都震动了好几下，接着不知道他从哪里摸出了一根烟来点上微笑着对阿诚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嗯，你说。”

  “好消息是，我要被人保养了！坏消息，坏消息是……”

   陈小桑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要阿诚把耳朵凑过去才能听清，等十分费力地听完时阿诚只感觉自己全身冰冷，这太不可思议了，简直是天方夜谭，但是在看看陈小桑现在的样子，确实是千真万确了。

  “不能这么坐以待毙，我们要揭发他！”阿诚抓住陈小桑的手臂说，“你不是要出这座县城吗？去T吗？”

 

   去T市？说实话，陈小桑已经不敢想了，他现在只感觉被无尽的疲惫溺毙其中，像是一条卷入漩涡的游鱼没有一丝力气，他双眼无神望着天花板说出了绝望万分的话。

  “阿诚，你知不知道，我好想死，我以为老天给我这么多坎坷是让我变得更强，原来它是让我趁早放弃，我好累，站不起来了，可能人生下来就如此吧，有些人铁石心肠可以随意给你套上枷锁让你动弹不得，自己成为征服者，征服我们这些无法反抗的奴隶。我想有一天也像他们一样高高在上，可是没有那天了，我做不到了，我现在好难过，但是哭不出来…………”

 

  阿诚握着陈小桑的手默默听着，听得毛骨悚然却无法回答，只能一味的叫他不要放弃，突然他的脑子里闪过一个人的身影，向捉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阿诚抓住陈小桑的手说，“你不要放弃，我们还有机会，我们可以去找李主任。”

 

   李主任？那个老实负责的老师？

 

   现在两个孩子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了李主任的身上，虽说有些可笑，但因为这个人是李主任所以整个事情都变得有把握了些。

 

   那天李主任听过了陈小桑的事情后不可置信，但通过跟陈小桑的母亲交涉好，这让李主任都心惊不已，竟然会发生这种痛心疾首的事情，而罪魁祸首竟然是自己的同事？不管是出于一个被请求者还是一个教师，面对自己的学生李主任觉得这种丑闻有必要反应给校长，曹秘书，这个毒瘤，不能在教育学生了！

   

  看李主任坚定的样子让陈小桑重新找回了一些希望，多天的精神萎靡稍稍好转了一些，勉强能吃下些饭，为了表示对阿诚的感谢还专门去大商场买巧克力给阿诚吃。

  

  阿诚拿着包装精致的酒心巧克力并没有吃而是交还给陈小桑说，等以后你解脱了，发达了，请我吃个够吧。

 

   这句话给了陈小桑莫大的鼓舞，他觉得老天应该不至于对自己那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