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二

chapter18

       经过几天的煎熬，阿诚似乎渐渐麻木，他呆在没有明楼的家里好像攒够了失望，清晨，青色的阳光，阿诚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游荡了一圈后，走进洗手间洗了一把脸清醒一下。

     肿胀的双眼遇到冷水终于舒爽了一些，他抬头看向镜中的自己突然发现丑陋的难以接受，阿诚猛地对这样的自己感到烟雾，他狠命地揉搓脸庞，却用肥皂怎么洗也洗不掉这样的神情。

      背上书包慢慢扣上门，随着孤独的脚步声，丢出去的是一串放在衣服内兜很久的钥匙。

      阿诚去上学了，走在人群熙攘的街道上如同行尸走肉，他不在意旁人怎么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也不会在意回到学校同学们怎么讥讽他。

     走进班里的一刹那，意外的平静没有任何不怀好意的窃窃私语，大家像被别的事件所吸引而飞快忘记了前两天被刚刚羞辱的阿诚。

      阿诚把书包放在书桌上，发现陈小桑一脸煞白的坐在座位上眼神呆滞，干涩的嘴唇蜡黄的脸庞，双眼如黑洞般可怖，阿诚想，他们两个人还真是像。

     陈小桑感觉阿诚在看自己，于是缓缓抬头，声音就像是划花的旧唱片，‘’阿诚，我们天生就是弱者吗？‘’

    如果在平常阿诚会开玩笑说这是在上社会哲学课吗，而如今他眼睛直愣地看向陈小桑，声音从胸腔发出，沉闷而无力地说是。

    陈小桑并没有感到惊讶，认命一般的点点头笑笑回头看向窗外。

    ‘’ 今天天气那么好，我以为会有好事发生。‘’          

   ‘’那个老板来找你了？‘’

   ‘’嗯。‘’

     金色的阳光撒在陈小桑的睫毛上，窗外的杨柳枝仿佛都在他的脸庞浮动，阿诚看着这一切却无力说出激愤鼓励的话语，他心口难受撇过头说了一句去上厕所，就从旁逃离了陈小桑身边。

    他在厕所里呆了好久，在隔间里面抱着脑袋呆了好久，很多画面如同走马灯一般一页页转过，等阿诚抬起头感觉像过了很多个日夜。

    他扶着门框走向教室，没有两步抬起头就发现小桑与自己的母亲在教室门口站着。小桑一样的面无表情，他的母亲却激动失态。

    这个妇人狰狞，热泪纵横，言辞激烈，动作夸张，仿佛所有不美好的词汇都能安到她的身上。

    她卑微地跪在陈小桑面前，肩膀颤抖，声音如同魔咒甚至是诅咒，一遍遍击溃陈小桑的心里防线，她说，‘’答应他，答应他。‘’

    整个楼层的无数双眼神注视着这对母子，而陈小桑只回头看向阿诚一人。

    阿诚从来没觉得早上九点的阳光会这么刺眼，刺眼到他只能看见陈小桑冲他大笑的一口白牙，阿诚想拉住他让他不要笑了，却只是在一瞬间，陈小桑如同一只轻巧的飞鸟，奔出了窗外，留下目瞪口呆的母亲和大惊失色的同学老师。

    扑通，声音闷闷的，短促到听不到骨骼碎裂的声音，鲜血喷发的声音，只能听见全世界再静默两秒后刺耳的尖叫，惊慌的大哭。

    阿诚伴着耳鸣，趴在窗台上看着楼下躺在地上的陈小桑，因为他的坠落惊起了一群麻雀飞向天空。

    陈小桑

    他在一个晴朗的日子里，自杀了。

    宽阔的柏油马路，明楼坐在车里遥望着远方飞起的麻雀挺明镜说一切安排妥当，以后再不要回来了。

    ‘’还是有一部分人知道。‘’

    ‘’已经雇人给了封口费，这点你不用操心。‘’明镜回头看向低头摩挲钱包的明楼说，‘’还有那个学生，也安排妥当了，准备了一笔钱，应该今天中午就会送到他家里。‘’

    
     阿诚背着书包一个人回家了，他变成了这个县城里的一个独行侠，当所有人都为陈小桑自杀而惊魂未定时，阿诚只是平静地看着陈小桑盖上白布后，一个人背起书包离开现场。

     他走的飞快到满头大汗，巨大的太阳仿佛背在他的身上。

     来到了狭窄的小巷，好久都没有回来的熟悉地方，阿诚拖着轻飘飘的步伐来到真正的自己家的门前。刚想拍拍门就被附近突如其来的骚动吸引了过去。

    人群骚动的中心是自己的母亲，她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手握钞票，对附近得了封口费的邻居怒吼，‘’你们凭什么得这么多钱，这些都是我跟我儿子的！‘’

     ‘’你自己那份不是挺多吗，看我们的干嘛？‘’

    ‘’我儿子可付出了代价！应该得的！你们拿了算什么！还回来！都给我拿回来！‘’

     这女人如同发疯，表情动作十分可怕，为了手中的红钞与几个壮汉撕扯扭打，乱了头发花了脸颊。

     街坊邻居对她指指点点，说她要那么多钱肯定又去买毒品，抽大烟。

     阿诚看着刺眼的钞票被母亲一个不小心瞬间抖落在地，刹那间所有人一哄而上开始疯抢，矜持全无，就像一个低等动物露出的本性，阿诚上前拼命拉住一个人问他这些钱是哪里来的。

     ‘’不是送给你的吗？你还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放心我们不会说你的事儿的，毕竟给了这么多封口费呢！你这趟也值了啊。‘’说着，那人露出暧昧的危险，让人看了恶心和心寒。

      原来是明楼给的，留下这么多钱拍拍手走人，一个招呼也不打，更没有回头看看自己变成什么样子，难道一开始，这个人的心就是这么硬的吗？硬到把自己看成只是出来卖的吗？

      一阵耻辱感涌上心头，阿诚怒吼着冲向高台上的母亲抱住她说，‘’别拿这些钱！这些钱都特么脏！‘’

     母亲怎么能听的进去这些，红着眼睛被儿子禁锢在怀里，看着其他人一点点把她的钱塞进自己的口袋，她似乎毒瘾复发，力气变得极大，猛地睁开阿诚又冲向人群漩涡，大家撕扯殴打，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阿诚拨开人群看去…………

      母亲从高台上跌落下去，像早上的陈小桑，毫无生气的趴在地上，鲜血蔓延包围着身躯。

     ‘’快走啊，还愣在这儿干什么？‘’

    ‘’得叫救护车吧。‘’

     ‘’叫什么！快走！！！‘’

      人群像是一阵风，来的快散的也快。

      阿诚一人站在高台上看着台下毫无生气的母亲，他抬头看向远方，绿色的杨柳随风飘动，蓝色的天空万里无云，头顶的太阳炙热的烘烤着他和母亲。一两声悠闲的鸟鸣旁若无人的响起，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他的母亲死了，小桑死了，这个世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今天的天气真的很好…………

      ‘’明楼，快到T市了，先送你回家好好休息休息吧。‘’

      过了收费站，城市的高楼渐渐逼近，明楼掏出钱包，拿出一张全家福来慢慢覆盖上他与阿诚的合照。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