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高兴,你能来看我的烟火🎆

笼鸟图鉴 - 贰拾叁



“姐姐,你说这世间男子在亲吻一个娼妓时,有没有一点点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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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拾贰




除夕



“爹爹,咱们不买鞭炮也买点二踢脚吧,求你了。”

“不行不行,今年是个哀年,不可大肆庆祝,快走!”



梅州今年的除夕,不对,该是全国上下的除夕夜,都不会好过。

陛下龙体抱恙,连京中都是一片哀歌,各州府怎敢张灯结彩。除了晚上集市的舞狮和子时的烟花,寻常百姓家是不允许庆祝。



偏偏隆冬降至,商税上调,生意不好做,鞭炮不许放,沿街商贩行人虽穿着新衣可脸上早没有了往年元日的喜气洋洋,个个垂头丧气,好像……



“好像病重的不是远在皇城的天子,倒是近在眼前的亲爹。”

“嘘,小声些,别被旁人听了去。”

珍鹭与华雀站在笼馆门口的台阶上看着凄凄艾艾的行人匆匆,华雀冷不丁冒出一句吓地珍鹭一个冷颤。

“哼,怕什么,事实如此,皇城不安宁,搅得全天下所有人都不安宁,他们锦衣玉食没有惠泽全国,突逢变故却又要求人们为其祷告。”华雀说的让珍鹭齿寒,因为她说的字字都是实话。

现在全梅州的商户,怕只有徐阿嬷一人乐在其中。

她们回头看向重新洗刷一遍的梅园,十几个小丫头光着脚丫提着水桶在走廊奔跑,龟奴们叠罗汉够着梅枝挂红灯,徐阿嬷叉着腰站在中间吆喝,从清早到现在就没闲下来过。

这个新年,属她过的红火,只因她没有站错了队。

“听说她连年下的厚礼都备给了鲁团练,算盘打得真好啊。”

珍鹭叹了口气,明明前两天欢鹂才哭着跑回来,徐阿嬷此刻却好似浑忘了,不闻不问专心巴结。



“欢鹂怎么样了?”

华雀看徐阿嬷这般也想起了欢鹂,珍鹭早上刚去欢鹂房里看过,说心情还不错。

“这回烛鸳正陪着剪窗花呢,欢鹂看得开,没什么事。从小就是她开导我与烛鸳,有时候别看她小小一个老笑呵呵的,其实她应该是最有智慧的吧。”

华雀挑眉稀奇,问珍鹭是什么智慧。

“大智若愚。”

真不愧是读过书的,用词讲究。

华雀点了点头道,“但愿欢鹂能一直如此吧,别是怕咱们担心硬装出来的……走吧,看看她们窗花剪的怎么样了,再凄凄艾艾也得有点过年的气氛啊。”

“等等,我想拜托你件事。”

华雀刚想拉着珍鹭进馆就被后者拦了下来,看珍鹭吞吞吐吐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托给她。

珍鹭开口还没说什么就先无力地叹了口气,而后满面愁容拉住华雀的手,“晚点的时候,你跟烛鸳能不能替我去看看我娘,顺便给她捎些炭火衣物什么的,我今晚还有客人实在走不开,梧桐那边要准备考试,我也不想打扰。”

嗨,当是什么事,替珍鹭跑一趟是应该的,但她今晚有客人还是让华雀吃惊,还有点生气。

笼馆一年到头,难得在除夕放假不接客,怎么还有客人?

“是哪家的书生这么不听话,大过年的也不回家陪家里人?”

“谁知道呢,怕是春试马上就到了,着急上我这儿来祈福吧。”珍鹭说完自己都笑了,笑的无奈,“不过也正好,除夕收厢房钱都是双倍的,我多赚一点就能给我娘多添置一点,今年是个寒冬,不好抗。今晚就拜托你们了,如果可以的话麻烦陪她吃顿饺子,往年都有我,今年怕她不习惯。”

“放心吧,待会我就跟烛鸳说。”




珍鹭租的马车叮叮当当地刚停在笼馆后门,除夕约的客人便早早到了等着珍鹭去伺候,结果连要送的东西都是华雀和烛鸳帮忙点的。

这满满一车真真是能体现珍鹭的孝心,送的东西不论是煤炭还是保暖衣物都是最好的,等点完也临近黄昏了,华雀跟烛鸳说还是早点走的好,别到了晚上夜市一起来该不好上路了。

宋母住的地方华雀和烛鸳从来没去过,等好不容易找到后竟然是在一条偏僻小巷的尽头,这里跟笼馆附近比起来可真是两个世界,一边是连鸟笼都是金子打的富贵窝,一边是能把砖瓦当枕头睡的清贫地,下车时华雀和烛鸳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都叹了口气。

幸亏她们二人来之前都换过了衣服,不然走这一趟实在是显眼。



她们将马车停在巷子深处尽量不惹人注意,踟蹰许久还是上前叩开了宋母家那两扇斑驳的木门。

早听珍鹭说过自己母亲节俭,送来好些财物都不舍得花,哪怕换个门都不肯。今天华雀与烛鸳一来才算是信了。

这哪里是节俭,怕是母亲都将钱存下来,留着有朝一日女儿回家一起过好日子。

这么一想不免心酸,门外的这两个姑娘都早早没了爹娘,冷不丁去看别人的母亲,鼻头直发酸。

当听见门里的宋母欣喜地一声“来了”时,烛鸳甚至瞬间低下头深吸一口气掩面揉了揉鼻尖。



“是小贞吗?今天好早呀!”



咯吱一声,两扇摇摇欲坠的木门打开,宋母围着满是面粉的布裙,喜出望外的表情凝固在脸上,连手中举着的擀面杖都随着整个人的失落而放了下来。

华雀看见宋母一点点消失的笑意,她忍住哽咽硬勾起嘴角,很大声地说着新年好。



“伯母新年好呀!我们是珍鹭的朋友,也是在府里帮工的,珍鹭在主家得力实在有事来不了,所以托我们俩啊,来陪您一块过年呢!”





“姐姐,你看我剪了只小黄鹂,给你贴到窗户上好不好?”

夜色降临,家家燃起灯火将路面的大雪照的通红,今年虽不让举国庆祝,但好在过年的喜悦影响不到年幼的孩童,孩子们三三俩俩抱着满怀的零食,穿着大人们省吃俭用裁制出来的小棉袄在街上追逐打闹。

阿茴也是这个年龄,她扒在窗户上一蹦一跳的瞧热闹,还举着自己刚刚剪完的窗花说要贴在窗户上。

欢鹂坐在软榻上笑呵呵,她看那窗花黄鹂实在可爱,但一听阿茴说要贴在厢房的窗户纸上连忙挥手,“别别别,别贴在这里。”

“那……贴别院吗?”

阿茴瘪了瘪嘴,她可不想贴在别院,那里就是大鸟笼,把黄鹂贴在那里不就等于让她姐姐飞不出去了?

好在欢鹂也不想贴在别院,“哪里都不贴,小阿茴带在身上最好。”

“带我身上?为什么要带阿茴身上呀?”

阿茴虽慢心疑惑,可还是乖乖把黄鹂窗花小心翼翼地踹进怀里,等她把窗花放在胸口时突然明白了,她喜笑颜开蹦蹦跳跳地坐到欢鹂膝头,“我知道啦!姐姐是不想在这个鸟笼,也不想在那个鸟笼,就愿意跟着我是不是?你放心吧,以后阿茴走到哪儿就把姐姐带到哪儿,看蓝天看白云!”

对!就是这个意思。

欢鹂掐了掐阿茴肉乎乎的脸,说要不咱们出去堆雪人吧,“我好久都没有堆过雪人了,最后一次还是很久以前跟华雀姐姐她们堆的,走走走,我看积雪老厚了,咱们堆个超大的立在梧桐树底下,让她们回来大吃一惊!”

欢鹂越说越兴奋,拉着阿茴就要走,本来阿茴还担心欢鹂的身体,可被这么一撺掇也是玩性大发,两人手拉着手就穿上鞋跑出了笼馆。




“哇!这雪好厚啊,就像我娘冬天弹的棉花!”

阿茴嚷嚷着一跟头就栽进了雪里摔了个狗吃屎,惹的欢鹂站在旁边哈哈大笑,等阿茴满嘴满眼的雪花探出头啦,听见欢鹂的笑声,自己也跟着乐不停,攒了个雪球就冲欢鹂扔过去,欢鹂也不甘示弱地跟她打起了雪仗。

两个姑娘一大一小在街上疯跑,边跑边笑的停不下来,本来还是愁容惨淡的行人,路过时看了一会儿脸上也不自觉地泛起笑容。

真好,有了这笑声,才像个过年的样子啊。



得,雪人没堆成,倒是先打起雪仗了。

两人玩性正酣,浑然不知身后急速飞奔而来的大马车。

当那黑头骏马长嘶一声时,欢鹂的肩膀突然被人抓住,她还没从打雪仗的欢乐里出来,只听扑通一声,面前有个黑影就冲她跪下来。

黄鹂般的悦耳笑声戛然而止,北风的呼啸被骤然放大,差点吹破她们头顶的红灯笼。



“欢鹂姑娘,救……救命啊,可算找到你了!”

那黑影抬起头,赫然露出的是世子府管家的老脸,他那张皱纹交错的脸被冻的清白,抓住欢鹂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欢鹂记得他,好久没见了,印象里是穿着光鲜体态有度的贵人,怎么大过年的这么狼狈?欢鹂有些惊愕,还没反应过来只直愣愣地看着这老管家老泪纵横。

老管家跪在雪里,灰白的发丝散落,扛着肩头的厚雪嚎啕:



“求欢鹂姑娘去一趟亲王府救救世子吧!世子……世子知道您落胎的事,要在亲王府杀人了!”




本该是家家团圆的时刻,空荡荡的街道突然掠过马车疾驰的暗影。

那黑头骏马打着响鼻停在亲王府的门口,几乎是马蹄刚停,就从车厢里跪下来三个人。

老管家拉着欢鹂的袖子,不顾亲王府门口侍卫阻拦,破口大骂,连说滚开。

落在后面的阿茴本是紧紧跟着,可刚走了两步就走不动道了,亲王府……可太大了。

她只能用大来形容,门是那么大,台阶是那么高,就连侍卫都是一个顶俩,所有的东西都让她看不到别,比起别院,这更像个套鸟笼的大罩子!人就算叫喊高呼,都有闷闷的回声。




欢鹂来不及看这华贵过头的亲王府,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世子要杀人,她本打算再也不回别院,可一听到杀人二字,就头也不回地跳上了马车。

老管家在前面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等冲到内庭时,几乎是四脚朝地摔进了院子。欢鹂站在他身后,在扬起一片飞雪落下后欢鹂倒抽一口凉气。




眼前气派的院落狼藉一片,皑皑白雪上布满了凌乱的划痕和斑驳的血迹,沉重的凤鸟石灯滚在台阶下,园子中央一棵珍贵的绿梅树被人拦腰砍断,飞落的绿梅花瓣被踩的稀碎揉进雪里。

坐在这狼藉中的竟然是李嬷嬷,她捂着肩膀脸色惨白喘着粗气,低垂的脑袋抬起来时看见了欢鹂,顿时瞪大双眼,咿咿呀呀说不出一个字!



欢鹂盯着她肩膀还汩汩冒血的伤口胆寒,正要开口时世子提着长剑掀开正厅的棉布帘子冲了出来,手里的暖炉也不见了,总在身上披的棉袍也划开了口子,当看见李嬷嬷坐在绿梅树下还在喘气时顿时杀气腾腾!

与往常相比,已判若两人!



“世子不可啊!亲王还在前厅会客,惊扰到各位贵人亲王要降罪的!”

“滚开!”


此刻的世子已不是那个病怏怏的温柔世子,他挥起长剑好像杀红了眼,对着李嬷嬷的人头就要向下砍去!




“世子!别!”




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熟悉声音响起。

欢鹂站在拱门处喊出了声。




不能杀人啊。

就算嬷嬷千刀万剐,我们的手上也不能沾血啊。




就算没有李嬷嬷,还有无数个其他嬷嬷来,难道都要一一杀干净吗!难道还能把亲王府杀光吗!




杀气腾腾的双眼在看到黄鹂时怒色在一点点消失。

那瞳孔重新恢复清澈时,手中的长剑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与此同时,是李嬷嬷大叫一声撅了过去,老管家瘫倒在地砸着脑袋给主子磕头。

年轻的主子气喘吁吁地站在原地,颓然哈出一口白气抱住了他的黄鹂鸟。

他谁都杀不死,他谁都不能杀。




一场即将侵袭除夕夜的血腥惨剧因为欢鹂的到来终于停止,瑟瑟发抖的奴仆们蜷缩在廊下冲着走出亲王府的世子不停地磕头。

满耳的磕头声,世子听着面无表情,他只紧紧抓着欢鹂的手,一遍一遍地抚摸那已经平坦的肚子。

他们互相搀扶着走过长长的回廊,穿过宽阔的花园,磕头声随着他们的脚步一刻不止。



“谢世子饶命”

“谢世子饶命!”



可谁饶了我孩子的命!



世子惨笑,在踏出亲王府时险些栽到在地,咳嗽不止。



飞驰而来的马车终于恢复了步调,平稳缓慢地往别院方向走去。

白月高挂,路边的万家灯火在漆黑的夜里钻进了冰冷的车厢,挂在世子的无神的双眼上。

车厢外边很热闹,有大人们的说笑拜年声,还有孩子们的笑声,可世子好像都听不见,他只直勾勾地盯着黑暗的地方发呆。



欢鹂抱着阿茴在旁边无言看着,她们掀起车帘,外面是另一番温暖热闹的光景,快到子时了,晚市撑起,灯火辉煌。

除夕元日可是欢鹂最喜欢的节日,当一个卖糖人的师傅被一群孩子追到路中央时,欢鹂拍了拍世子冰凉的手背。



她的声音很好听。

她的声音一直都很好听,让人听了踏实,高兴。




“世子,我们下去走走吧,过年了呀!”






“过年了啊。”

官僚里觥筹交错,敬酒的人来来去去,唯独漏掉了曹忌这桌。

他一人守着一桌冷餐,喃喃自语。

“过年了啊。”

他自斟了杯酒,对着正对窗外的明月和红灯敬了一杯。

大家都簇拥在新指挥使的周围说着吉祥话,指挥使的耳根子软,谁说一句就给谁扔出去一个银锭子,时不时地叫好声传到曹忌这边,总显得他形影单只。

“指挥使!我敬你!”

半杯酒洒在了曹忌的官服上,他挤出点笑容心说是谁喝大了,连官名都叫错了,刚举起酒杯想纠正,原来是自己以前的副将,眼下已经喝晕乎了。



“指挥使,我敬你。”

副将一饮而尽,瘫坐在曹忌身旁,拍着他的肩膀。

“我已经不是指挥使了。”

“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

副将是个铁血硬汉子,跟在曹忌身边时间最长,他抬起头是一双醉眼,但这醉眼竟是盈盈泪光。

怕是喝的不少。

硬汉子都有泪轻弹了。

曹忌还想张嘴纠正,可看他这副样子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举起一杯酒碰了回去。

副将一看碰杯了嘴角勾起很是满足,他靠在自己前任上司的肩头嘟囔个不停。

奇怪,明明周遭嘈杂,副将的胡话却听的格外清晰。



“曹……曹哥,我打小就跟着你,我只信你。”

“你是刀山火海拼过来的,我也是……”

“我们都受过陛下的恩惠,不能忘,我没有忘,没有忘!”

“我相信你,曹忌!你,曹忌!”



他狠狠揪住曹忌的衣领,在他开口的刹那,窗外黑夜的尽头炸开了烟花!

烟花轰鸣。

副将的声音也振聋发聩。



“给老子东山再起!”




东山再起?

绚烂的烟花在曹忌的眼前炸开。

周围热闹的人群欢呼雀跃,醉醺醺的副将守着镇抚司看向刺破夜空的烟花。

烟花照亮了曹忌的脸,他捏着手中的酒杯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终于对着长空敬了一杯。







“敬赵老板东山再起!”

“别瞎说,人家小盐老板已经东山再起啦!”



今晚团圆,赵明熙没有回家,而是选择跟他这些认识的商户一起过年,有钱叔钱婶,有捏糖人的王二伯,还有阿昌阿茴的娘等等等等。

十几口人聚到一起就为了让小盐老板不那么孤单。

每家每户都提了自己的拿手好菜,什么梅菜扣肉蒸年饭当然还有栗子鸡。

大家说是为了感谢小盐老板在过去的一年的照顾,也为感谢他豁出性命为大家讨回公道。

其实赵明熙觉得该是自己感谢他们。



“感谢大家在我初来梅州时如此的信任我,我其实没做什么,忙活了半天到头来商税还是没降下来……”

“说这些干嘛!大过年的不说这些!”阿昌娘从后厨里钻出来,端了好大一盘饺子送上桌,“来来来吃饺子,大家都尝尝我这捏馒头的手来包饺子的味道!”






“吃饺子咯,刚出锅的饺子呀!”

门外烟花轰鸣,门里灶台热气腾腾。

宋母忙的脚不沾地,给华雀烛鸳端上两盘圆滚滚的饺子。

“稍等稍等,我去拿醋!小贞呀最爱吃我包的饺子啦!她今天没口福,你俩可要多吃点,瞧你们一个个瘦的,在主家一定受了不少苦吧?”

“伯母,您也别忙了,坐下来一块吃吧?”

“我马上我马上!”

宋母的身影在拥挤的房间里里外外地穿梭,锅里的水蒸腾出的热气把她笑容满面的脸熏的通红。

橘红色的烛火都把华雀烛鸳的裙子映着有了温度。

华雀拿起筷子递给烛鸳让她赶紧吃,烛鸳本还盯着宋母看,犹犹豫豫接过筷子夹起一个圆滚滚的饺子咬了一口。

“怎么样?好吃吗?肯定比笼馆的好吃吧?”

华雀边倒醋边问烛鸳,等看向对面时发现对方捂住了双眼。

滚滚热泪从烛鸳的指缝里流下来,如果没有这璀璨的烟花,她肯定能听见她的嚎啕。

嗓子一阵酸涩,华雀颤抖着气息使劲吸了吸鼻子,眼泪竟也涌了上来。



“这一年就一次可得让你们都吃好了,你们小孩子平常就不知道照顾自己,好不容易回家了不得好好补补啊?主家肯定都不让你们吃好的,只能家里人疼一疼了,我还腌了好多泡菜,你们都拿回去让大家都尝尝呀,你们那儿肯定还有好些孩子不能回家吧?”

忙活了一圈的宋母擦手坐下,一看华雀烛鸳立马慌了神,“呦,怎么都哭了啊,是不是想家了呀?你们要是想家以后可以常来伯母这儿,先前有个叫梧桐的你们认识吧,他可爱吃我做的面啦,听小贞说他要去参加春试,哎呦可不得了,小孩子真厉害!”

烛鸳已经哭的泣不成声,华雀还好,可也哽咽的说不出一个字。

宋母见两人伤心的不行,恰巧身后又有一朵烟花直冲天际,她赶忙拍了拍两人,“快看快看!看这天上的花开的多好看!”

她站起身独自一人走到门口,抱着双臂望着灿烂的黑夜,那五颜六色的火光照进她的瞳孔,“唉……也不知道小贞有没有空看到这么美的花朵。”





是放烟花了吧。

斑斓的色彩还是从厚重的帘帐中透了进来,照在珍鹭苍白的脸上。

她躺在榻上只能稍稍仰头,看到斑斓色彩的一角。

身上还是行至正酣的书生客人。

“放烟花了啊。”

“什么?”

“没什么。”

珍鹭仰着头希望能多看到一点点,可客人一点也不在乎,他满心满眼的都是春试。

一个烟花炸开了,接二连三的烟花在珍鹭耳边炸开。

“珍鹭姑娘……珍鹭姑娘!一定保佑我春试成功啊。”

“我可是大过年的跑出来见你的。”

“大家都说除夕夜祈福最灵。”

客人的喃喃自语珍鹭听不见,她只听得到烟花的声响,像生命在黎明前夕的燃烧。







楼下的小厢房里挤满了打牌吃饺子的龟奴龟公们。

在烟花绚烂时,梧桐终于温习完了最后一课,大家看他从里屋走出来时,都一改往常的刻薄招呼他来吃饺子。

“来来来,梧桐给你一盘,希望你吃完以后来年的脾气不要太差啊哈哈哈哈。”

“谢谢了。”

梧桐穿越过拥挤的人群,接住了那盘热气腾腾的饺子。

在他刚端起盘子时,那个给他递饺子,年纪跟他差不多大的龟奴拍了拍他的胸口。

“哎,放轻松,我相信你春试会中的。”

这话一出让梧桐听了一愣,他看了看周遭其他人,以前个个都找他麻烦,怎么……

那龟奴见梧桐这副表情也十分尴尬,烦躁地挠了挠后脑勺,“行了行了,快吃饺子去吧,你要没中回来还得挨打,快走快走!”

梧桐自始至终都感觉莫名其妙,直到他端着冒着热气的饺子走出去时才感觉到大家似乎是真心。

因为身后还有几个龟奴在嚷嚷。

“哎,你干嘛突然说这话啊,什么相不相信的?”

“我也不知道咋了,就是突然想说。”那递饺子的龟奴坐到小板凳上打牌,过了好久才冷不丁冒出去一句,“可能梧桐考上了对我们来说也是希望吧。”

“啥希望啊?”

“不会当一辈子龟奴的希望。”

梧桐绝不会当一辈子龟奴的,只要珍鹭在,他就一定有信心。他端着饺子抬头看了看珍鹭紧闭的厢房,还是没有动那盘饺子,而是原封不动地端上了楼,轻手轻脚地悄悄将一盘饺子放在了厢房门口。


“新年好啊,珍鹭。”







夜市人头窜动,阿茴被欢鹂世子一左一右牵着,已然看花了眼。

她一会儿抬头看烟花,一会儿又低头看鞋尖的小雪花。

小孩子坐在大人的肩膀上转拨浪鼓,夫妻俩依偎在一起酒窝里都盛满了细碎的烟花。

大家都紧紧挨在一起,互不相识的人都在道一声新年好。

尤其是欢鹂,她笑意盈盈,已经说了几十声新年好,路过的行人听见她的声音都报之点头微笑,好不幸福。

就连高高在上,天家出来的世子竟也支支吾吾地回敬了一句,“新年好。”

真好啊,阿茴牵着他俩的手,看看姐姐又看看世子,两人终于都高兴了起来。

“啊,你们快看!是舞狮队!那个狮子头在对我眨眼呢!”

阿茴兴奋地叫嚷,硕大的狮子头从她的脑袋顶飞过,金色的长穗都扫过了她的眼眸,她眯缝起眼睛仰头看着,看见天际的烟花从金穗穗中间漏下,落进了她的眼睛里。

她揉了揉眼睛,发现那些金色的星辉也落进世子的眼睛里。

当舞狮队从世子身边经过时,阿茴听见抬头看夜空的世子说了六个字。



“欢鹂,我们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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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特辑


无事发生,就是过个安稳年


这一章,给大家喘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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